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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搁下书包,洗手准备吃饭。
“太后驾到!”文强表哥躺在地上看电视。家里没有
沙发,大家都是躺在地上看电视。
我没理他,径直走到饭桌前。
“太后要用膳啦!御厨快侍候啊!”文强又叫嚷。
我当作没听见,到厨房拿了一个空碗舀饭。
外婆闻声前来,对文强破口大骂:“神经病,鬼叫什么?!”
文强没作声。
“咪咪,有一条白鲳鱼,记得吃完啊!”外婆打开菜
罩,指着一条鱼对我说。
没错,“咪咪”就是我。
“咪咪”是我的乳名。婴儿时期的我像小猫那样瘦小,
老一辈的人说这样的小孩很难养大,就给我改了“咪咪”
这个乳名,希望我会健康强壮。据说把名字取得越是卑贱,
和期望中相反,孩子才会好。所以以前乳名叫狗屎﹑大傻﹑
阿牛的人多得是,也是同样的道理。
“咪咪”这个名字令我反感,替我改这个乳名的人更
是千古罪人!长大后,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!是他让
我背负了这个恶心的名字,“忍辱偷生”了许多年。
所幸的是:学校的同学并不知道我的乳名。他们叫我
“Pisang ”。他们会这么叫是因为我的名字叫“瓶双”,
马来文叫“Ping Shang”,听起来像“pisang”。我丝毫
不在意这个花名。“香蕉”至少没“小猫”那么恶心。
“哇,太后一回家就有鱼吃,我们做奴才的连鱼尾都
没得吃!”文强又有怨言。
“你diam diam啦!”外婆举脚作状要踢他。
面对表哥的冷嘲热讽,那条鱼我啃得很辛苦。为什么
只有我有鱼吃,我心里明白得很。我一定要把鱼吃完,不8
然外婆和舅母很难“交代”。
我吃了鱼的一边,把中间的鱼骨挑上来,再吃另一边。
渔村的人多数是以捕鱼为生的,吃鱼的时候忌讳把鱼的另
一边翻过来吃,因为这样有“翻船”的表征,所以要把骨
挑出来再吃另一边。
吃饱后,我的肚子一阵绞痛。
我赶快把残羹剩饭倒进洗碗槽下的一个方洞,方洞下
面就是海。吃剩的食物就从方洞落入海中。
洗了碗后,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,蹲在小方洞上。
实不相瞒,所有的排泄物也会落入海中。还来不及把
“腹中块”看个仔细,它就“扑通﹑扑通”地掉进海里,
被海浪带走了。
这种房子的构造会造成海水污染,但是渔村人缺少环
保意识,对此并不以为意。
解决了“大事”,我走过客厅,电视正播放一部新加
坡连续剧。我很想看,可是又不想和表哥“躺”在一起,
就压抑着想看电视的欲望,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去。